“地精养的，你们这帮小兔崽子，我才离开几分钟，你们就把后厨弄得一团糟！”
一名方脸大汉黑着脸看着一众小帮工，如果不是他用瓜瓢舀水湿润在翻滚的汤汁上，现在早被炽热炭火煮沸的汤汁油沫盛满整个灶台了。
“还想要我告诉你们干什么吗！？”
看着一众如同呆头鹅一般的小帮工，大汉面露温色地说道。
随后扯了扯身上脏污的围裙，露出半截褶皱却干净的麻布，持起麻布熟练地擦着灰黑的砖石灶台。
听到主厨的怒吼后，小帮工再也不敢大意，打着十二倍的精神清理着教堂的后厨，砖木，瓦瓦石里渗透的清水滴落在柜台上，屋角处的大小瓦罐，发出清脆的响声。
咚咚咚！
一阵规律的敲击声在链接着大厅厨窗响起，大汉放下手中的麻布，淡然处之地拿出墙上龛室里的钥匙，插入厨窗的锁链，打横帘看到窗外的卷胡子以及他铜铃般的大眼，微笑地说道。
“不好意思，等我处理完后厨我们再聊……”
一声尖锐的金属撞击声宛如利刃出鞘悬绕在众人耳畔，引起众怒。
“地精养的，比约恩再有下次，你就给我滚出厨房！”
方脸主厨捂着耳朵对着比约恩就是一顿臭骂，相反窗外的卷胡子反而眼前一亮，看着一脸无精打采的小修士。
“抱歉，斯温主厨，我实在是太困了，昨晚还被修女长安排守墓…啊呼。”
说罢还打了个哈欠。
“地精养的，要不是今天办教典需要接运很多食材，没有那么人手。我早就收拾你们这帮小兔崽子！韦恩，你来顶替比约恩的班，忙完后自己去储物柜拿麦棍子。”
斯温疲惫地叫喊着。
拉奥罗坐在礼堂的长椅上静静地等待着，但是他身后的几百来号红手可不安静。
“见鬼的混蛋，这里可是主的殿堂，静默和祷告才是对主应有的敬重！”
拉奥罗张红着脸，扯着嗓子臭骂道。
“得了吧，拉奥罗，你要是真把信教当回事，还不如把你那满脸卷毛胡子刮干净，像那群帝国佬一样，干净得像个娘们似的。”
一名满身酒气的黄毛壮汉对着拉奥罗的卷胡子一顿指指点点，说道。
随后几百号壮汉爆发了轰鸣般的笑声，几乎快把礼堂哄闹成集市。一旁的小修士捂着耳朵，嘴里不停念叨着粗鲁野蛮。
按理说根据公教教义规定，这群带血之人三年内不能进入修道院，但偏偏这群汉子刚好被厄德开除满三年了，腼腆又经验不足的小修士又怎能说过这群兵油子。
“行了行了，我们确实得肃静点，好歹我们曾经也是城主的直系卫队。”
这时候一名黑发长袍的汉子，挥手说道。
“不好意思，久等了。”
斯温打开后厨的木门，搓着手上的油脂说道。
“瓦伦丁，菲利普管好你们的分队！”
眼见斯温处理完事，拉奥罗起身小步跟随其前往走廊，还不忘扭头警告道。
斯温领着他越过彩绘壁画和蓝白色阶的地砖，穿过两扇希腊式几何门扉来到公教大殿，一座巨大的十字雕像，十字架上是公教和新教的圣子，受难者，弥宁达。雕像下的祭坛开龛摆满了红蜡烛，灯火辉煌，照亮了整个大殿。
“进来吧！”
斯温打开雕像侧面一扇朴实无华的枣木门，随着斯温一起进入，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尚未雕刻完毕的人像，这里没有窗户，唯有通过门户的光芒才驱散昏暗。
撕拉！
斯温拿出火折子，一划，火星点燃油灯。照亮隐藏在暗幕中的人像，拉奥罗瞪大眼睛看着石雕面相，说话带着颤语。
“圣保…罗！！有关他的雕像不是都被山城拆除了吗！？”
“嘘，小声点，这帮践行者又偷偷把他拾起了，其实我挺佩服这群苦修和隐修，没有教会发奉的津贴，踏着光脚和破布，云游践行着那些晦涩难懂的教义。瞧这，就是他们在时偷偷雕刻的！”
斯温将木门合上，面带怀念的色彩说道。
随后伸手从雕像后拿出一瓶朗姆酒，用着原本盛着油灯的铜盘当酒杯，给对面的卷胡子倒上一杯。
“嘿嘿，这可是我珍藏很久的宝贝，你既然是那老鬼的朋友，也就算我的朋友了。”
斯温爽快的牛饮一口，自然而坚定的说道。
“说吧，你不可能单单送钱来的吧，康拉德的卑微者之道，我可是一清二楚的。”
拉奥罗看着斯温粗糙厚实的面孔，透露出实在的神情，沉重地说道。
“东南山脉出现饥荒，不日将会有大量难民扎堆山城。”
听到拉奥罗说完，斯温反而扫尽之前的郁闷，拍着大腿，露出爽朗的笑容。
“我就说嘛，怎么就突然就到教典了？真的，真的。感谢你身后的那位大人，我知道康拉德可没那能耐。”
一口将朗姆酒干尽的斯温，抱怨的说道。
“瞧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，整天吹嘘着那些花里胡哨的荣誉，他们为了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奋斗一生，终日珍馐美馔。对我们这些沙砾来说，地上得来的才是珍贵，尘土和腐草的味道对我们来说很平常，也是我们赖以生存的道路。”
“其实我还有件事！”
——
一名奴仆小心翼翼地提着图亚的藏弓之鞬，以及腰间挂着的弯刀，跟着图亚走在通向校场的回廊。图亚扭头看向皮肤黝黑的青年说道。
“阿里扎，你还记得你的家乡吗？”
“当…然，大人。永远无法忘怀，萨宾娜加的绿洲拥有着世界上最甜的水，冠绿繁荣的枣树为我们抵挡住沙砾和风暴，我年幼的时候曾经跨过谢赫酋长的金色麦田，我在那第一次吃到椰枣，’沙漠黄金’，是人间的至宝，只有真主的餐馐才能比拟…”
他看着图亚同为南城邦的打扮，下意识有些亲近，但一想到两人的身份，说出来的话也逐渐黯淡，语塞。
“你是被捕为奴？”
图亚纳闷地看着身体健全的阿里扎，从他的故事中他并非生而为奴。疑惑的询问道。
“不，我是自愿为奴的，如果我不这么做，阿姆和兄弟们就会饿死，迦姆仕沙漠是距离世界最远的地方，也是离地狱最近的地方。我很羡慕帝国，他们离地狱很远。”
阿里扎面如土色的说道，还没等图亚说些什么，随着转轮的卡齿转动，铁链拉动闸门，通向校场内部的大门缓缓升起，一场盛宴即将开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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